“這事明顯就是有人故意陷害，你怎麽還自願進牢房？”尚雲隔著牢門跟周芍藥說話。

周芍藥無所謂地聳了聳肩，“那兩口子一看就是沖著我來的，我要是不進來，怎麽能讓他們放松警惕？又怎麽給你們找機會去查清事實真相呢？”

“再說了，傅大人對我挺好的。”周芍藥走到簡易木板床上顛了顛，“還不錯，挺軟和，比我之前那半截土炕好多了。”

看著她在牢房裏走來走去的依次點評，在外面的尚雲和周進簡直哭笑不得。

“哪有你這樣坐牢還挺新鮮的樣子？”尚雲說道。

周芍藥坐在木板床上晃蕩著腿，一邊笑道：“人生第一遭，當然新鮮了。”

想起家裏的事，周芍藥叮囑周進：“我在這裏的事，你別跟牛牛和二劉說，他們要問，你就說瑾寧留我在縣衙住幾天，等小麥種上了，我就回去了。”

周進皺眉沈默了一下，低落地道：“怕是來不及了，劉旭已經去找張副將了。”

“啊？他怎麽這麽快呢？”周芍藥撇著嘴。

她覺得大概第二天準能見到張涪生，沒想到還沒等了，當天夜裏，他就來了。

“你怎麽這時候來了？”

周芍藥迷迷糊糊地被叫醒，睡眼朦朧的她，還以為在做夢。

“我一走你就出了事，能不來嘛！”張涪生扒著牢門，就要朝鋼柱縫裏拱。

“你別，能讓你拱進來還得了。”周芍藥急忙將他往外推，“這大半夜的，你怎麽進來的？”

“傅大人讓王捕頭放我進來的。”

張涪生一手握住她的手，一手捧著她的臉，心疼的跟什麽似的。

“瞧你都瘦了！”

“我進來一天都不到，怎麽就瘦了！”

這麽狗血的話，是不是探監的標配呀！

張涪生捧著她的臉，表情嚴肅而堅決，“老婆你放心，我會盡快找出真相，還你清白的。”

“嗯，我相信你！”周芍藥堅定地點頭，“那對夫婦很有問題，尚老板和傅大人他們，一明一暗的都去查了。我們很快就會查明真相的。”

張涪生跟著點點頭，“你再把這事前前後後，仔仔細細地跟我說一遍。”

“好！”

接著，周芍藥把前後經過都說了一遍，尤其是那對夫婦的穿著樣子，尤其是她的懷疑，都詳細說了一遍。

“其實，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，我跟傅大人還在莊子上，衙役突然就來說，有人吃了我的罐頭，出了人命案。”周芍藥現在想著，還覺得不可思議。

張涪生微瞇著眼想了一陣，然後問道：“你在做罐頭的過程中，會不會有什麽問題？”

“其實這也是我自願進來的原因。”周芍藥抿抿嘴。

“雖然冰窖能讓罐頭保鮮，但這個跟鮮果一樣，存放久了也會腐爛。而且我們這個畢竟是經過人手來制作的，又是在非無菌的環境下，難免有細菌進入其中。但是我敢保證，即使再不幹凈，頂多讓人拉拉肚子，絕不會鬧出人命這麽嚴重！”

張涪生慢慢點了頭，“也就是說，那老頭的死，絕對有問題。”

“對！”周芍藥咬咬唇，“其實傅大人也心裏有數，當場就讓人把屍體收進義莊了，要等仵作驗屍過後，才能知道人是因為什麽死的。”

“我知道了，你放心，很快就能出來了。”張涪生碰了碰她的臉，安慰道。

周芍藥苦笑著點頭，“我早幾天晚幾天出來都沒什麽，只是眼下正是種小麥的時候，莊子上的地還沒種完，也不知道老五叔他們怎麽樣了？”

說到這裏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，立刻著急起來。

“你說會不會是有人知道我在種小麥，所以才故意想把我從地裏調開的？”

“也無不可，我會跟傅大人說的，你放心。”

張涪生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些，周芍藥的腦袋卻快速轉起來。

“涪生，你說……如果，真是有人故意把我弄進大牢裏，那義莊裏的那具屍體，豈不是就關鍵了？”

張涪生心頭一凜，立馬就要走，“我馬上讓人日夜守著義莊！”

“還有……”周芍藥伸手拽住他的衣擺，“仵作也可能被人收買，一定要註意！”

還真讓周芍藥說中了。

天一亮，不僅原告那兩口子哭鬧著要領回屍體，就連一直供職於縣衙的仵作，也一夜之間生了重病，人都躺在床上起不來了，哪裏還能驗屍。

人命官司事關重大，又涉及到周芍藥，自然不能隨便找人來驗驗，死者家屬又鬧個不停。

這場官司，一時陷入了死局。

同時另傅正儒還擔心為難的是，周芍藥進了大牢，地裏的小麥也擱置了。盡管先前已經種過了，但沒有周芍藥在旁看著，農戶們總覺得心裏慌得很，一個個鋤地都膽戰心驚的。

傅瑾寧送飯來的時候，就憂心仲仲的說了這些事，話還沒說完，張涪生和尚雲，還有縣令傅正儒就都一齊到了。

“事情很嚴重嗎？”周芍藥一邊啃著雞腿，一邊問道。

張涪生拿著手帕替她擦著嘴角，一邊把仵作的事說了，周芍藥舉著雞腿楞著，半天沒啃下去。

“我靠，還真有人想整死我啊！”

尚雲苦笑，“周娘子你為人和善，又剛來漢昌不久，按說沒有與人結怨吧！”

他這麽一說，周芍藥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人來，但又覺不可能，晃了晃腦袋問道。

“是呀，如果不是我，那是不是你的生意對手，眼紅你又賺錢了？”

尚雲思索著搖搖頭，“我在漢昌多年，生意一直都挺好，要說眼紅，早眼紅了，沒必要專等到你來了再下手。”

“那倒也是！”周芍藥說著又撕咬了一口雞腿肉在嘴裏。

張涪生更擔心仵作的事，“我們還是想想，現在沒有仵作怎麽辦吧！現在這天氣，屍體一直這麽放著也不是辦法，再說了，那兩口子見天來縣衙鬧，也不事。”

周芍藥嚼著雞肉，一邊說道：“外科大夫不能臨時充當仵作嗎？應該可以的吧，軍營裏有軍醫，他們見過各種各樣的死者，驗屍而已，應該沒問題吧！”

“本縣早就想過了。”傅正儒皺眉道。

傅瑾寧接口道：“父親為此還專門去找了顧軍醫，顧軍醫去看了說屍體沒有外傷，要查毒的話，他就沒辦法了。”

“怎麽會沒有辦法？”

周芍藥一個激靈，雞腿也不啃了。

“這種情況當然要解剖屍體呀，他們說死者是吃了罐頭出的事，我們當然就要破開肚子看看他到底吃了些什麽呀，光看外面怎麽能行呢？”

這話一出，除了傅正儒，其餘人都一副變臉變色的模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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